“你——”
    楚婷如今是骑虎难下。
    她若说当今陛下不吃五谷，那么就等于否定了陛下曾经说过的话，说陛下是个言行不一的人。
    若她说陛下吃五谷，那么就等于她在诬蔑陛下，说陛下吃的五谷是脏东西。
    无论她怎么样说，她都得罪了皇室。
    当今的天子沈元德并不是个和善的人，外面都在传他是真的喜欢小楚氏，才会推了个大楚氏的婚约，可楚婷却见过沈元德下手狠狠的打小楚氏。
    沈元德是男子，又曾习武，他下手的时候比谁都重。
    小楚氏被打的奄奄一息——
    当年小楚氏多次去河东，也是因为被沈元德打的害怕了，她必须离开。
    可惜外人却不知道这一点，以为小楚氏被沈元德纵容坏了，才会如此的兴师动众。
    不过，小楚氏也是嘴硬的，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，自己是被沈元德打成这样的。而楚婷会知道，也是因为在暗地里悄悄的看过几次！
    沈元德虽然打小楚氏，但是却也给了小楚氏想要的场面和地位。
    在外人的眼里，小楚氏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皇后，是楚家最出色的女儿，是沈元德最喜欢的人。
    “你污蔑我！”楚婷的言语虽然固执，但是语气却依旧示了弱，她看着姜子鱼的眼神，愈发凌厉。
    可偏偏的，姜子鱼和姚老先生、萧九成待多了，对于这种上位者的气势，她早已经习惯了。
    楚婷这点气势，连萧九成的一点都比不上。
    所以，姜子鱼看着楚婷的模样，像是在看着笑话似的。
    “这话可是楚姑娘你自己说的，大家都听见的，谁会污蔑你呢？”姜子鱼的声音缓缓地，可言语里的讽刺显而易见，“楚姑娘怕是没睡好，所以有些糊涂了吧？”
    即使楚婷用了厚厚的脂粉掩盖眼下的淤青，却依旧掩饰不了她彻夜未眠的事实。
    或许是因为没休息好，楚婷平日里学的东西，在此刻竟不知该怎么用。
    楚婷是被娇养着长大的，母亲把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，而她擅长扮乖巧，所以自幼没吃什么苦头。
    相反，姜子鱼却是在逆境成长的孩子。
    两个人的手段，只是几句话便能瞧出来，谁更厉害，而谁更颓势。
    “若楚姑娘来我的酒楼不是吃东西，可以劳烦你的马车挪一挪吗？”姜子鱼的笑容依旧在脸上，丝毫不见半点怒气，似乎刚才讽刺楚婷的人并不是她一样，“我这开门做生意，还养活整个酒楼和修路的工人呢！”
    曾飞跟在姜子鱼身边多年，连命都可以交给姜子鱼，哪里会管楚婷是不是楚家的姑娘。
    他当即就呵斥，“掌柜的你脾气真好，我瞧着楚家这个丫头就是来找咱们麻烦的，你还好言好语的！”
    “她一会瞧不上咱们邺城破烂，一会瞧不上酒楼的吃食，说的她跟仙女似的！既然如此嫌弃这里，还厚着脸皮待这里做什么？”
    “赶紧走吧！”
    而曾飞开口了后，旁人也跟着说话。
    看热闹的人，都希望看比自己厉害的人出丑，尤其是这种娇滴滴的小姑娘。
    “楚姑娘就是来找麻烦的，姜老板你要小心了！”
    “姜老板你今儿出门的时候肯定没烧高香，不然怎么会遇见这么一个胡搅蛮缠的人？”
    “我本以为我婆娘已经厚脸皮了，却不想如今瞧见个比我婆娘更泼辣的人！”
    结果这人话音刚落，就被自己老婆拽着耳朵呵斥，“你说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我错了，我错了！”
    这人赶紧道歉，却依旧被自己的妻子半拖着离开。
    这人的妻子生的人高马大，一张脸宛若柿饼一样平坦，身子更是臃肿。
    楚婷怎么也没想到，这人居然敢拿这样的泼妇来和自己做对比。
    “我——”楚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，她看着姜子鱼说，“我有事和你谈！”
    “你是要在这里讲，还是进去说？”
    楚婷本可以离开，芍药几乎要扯着她的袖口了，可楚婷压根不听芍药的劝解，她依旧要和姜子鱼对峙。
    “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？”姜子鱼看着楚婷，压低了声音，“和你说话，浪费我的时间！”
    楚婷的脸色更是难看，“你这个狐媚子，你勾引我表哥！”
    她的声音不大，可姜子鱼却听了个清清楚楚。
    姜子鱼闻言‘噗嗤’一声的笑了出来了。
    楚婷的确是被家里宠坏了，不止没有半点手段，连心计都没有。
    不过，姜子鱼和别的女人不一样，她可不打算和楚婷在这里争论，萧九成到底是该属于谁！
    “你若有法子让他不来打扰我，那我感激不尽！”姜子鱼看着楚婷的眼神，全是怜悯，“但是他若不离开，我自然也不会让他走！”
    “我不是和你抢这个人！”
    “而是他的心里，只有我！”
    姜子鱼指着自己的心，说的无比自信。
    楚婷往后退了一步，她看着姜子鱼的眼神，却变得怪异。
    当年她也看到过这一幕——
    大楚氏和小楚氏曾见过面，小楚氏哭着问大楚氏，要怎么才肯放过当今陛下。
    大楚氏也是如此，既高傲又自信的说，“你若有法子让他不来打扰我，那我感激不尽。”
    “可是，你做不到！因为他的心里——只有我！”
    小楚氏当时是怎么回答的？楚婷已经记不清楚了。
    她只记得大楚氏的神情了，看着小楚氏的眼神，像是在看什么蝼蚁一样。
    其实，若是大楚氏愿意的话，她还是能把沈元德哄回来的吧？可惜，大楚氏不一样了。
    背叛过爱情的男人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。
    大楚氏不会要这样的男人。
    大楚氏有她的傲骨，而姜子鱼也有。
    可大楚氏是楚家用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女儿，而姜子鱼不过是个乡下的小姑娘，没有见过什么世面。
    楚婷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没睡，所以真的才会如此的糊涂，会把大楚氏和姜子鱼想成一样的人。
    “你痴人说梦！”楚婷定了定心神，言语无比的认真，像是在宣战一样，和姜子鱼的目光相接，“你一个卑贱的人，也敢高攀萧家的大门？”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！”
    楚婷压低了声音，“你不离开，我就杀了你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