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上没有丝毫留恋，话已经决绝到了这个份上。
    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。
    江闻璟陷入一阵沉默。
    叶世安的目光无所谓的游移着。
    他心中已然有了定论，可依旧是大度得体的模样。
    “既然如此，江总，借过一下。”
    礼貌地点头，叶世安伸出手臂向着虞清舒做出一个“请”的姿势。
    虞清舒顺着他的方向走进包间，没再分给江闻璟半分眼神。
    砰一声。
    门被关上，二人入座。
    “抱歉，叶总，让您看笑话了。”
    “没事。”叶世安理了理自己的领结，“现在时候不早了，我们来谈谈你的那个项目吧，虞总。”
    直接绕过吃饭寒暄的环节，虞清舒知道，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。
    于是她忙不迭拿出包里的文件，将其摊开在桌上，递了过去。
    “叶总，这是我大学时期启动的项目。但后来因为生活上的变故，一时耽搁了。”
    “如今重回c城，我想重启这个项目，恳请能够得到一些您的意见与支持。”
    大体的内容叶世安已经从夜肆年那里听说，他接过那份文件，开始翻阅起来。
    经过两个小时的交谈，叶世安发现，虞清舒并不是如他设想的那样，只是一个心思全在婚姻上的草包。
    虽然只是她二十出头时提出的方案，但其中的可行性和创新型，哪怕放到现在，也是相当之高。
    更别提，还占了“医疗”和“智能机器”这样两个当今的热门话题。
    叶世安唇畔微勾，合上资料书，投去欣赏的眼神。
    “不错，虞总，我同意这次合作。”
    他常年玩转在商场，如今叶家已经根基雄厚，地位几近无可撼动。
    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和他胃口、又有挑战性的项目了。
    “感谢叶总，可以给我这次机会。”
    虞清舒向他伸出白皙的右手，眸光中闪烁着坚定。
    他回握住：“合作愉快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夜色已深，两人又再寒暄几句，便先后离开了包间。
    看着虞清舒的衣角消失在走廊的尽头，江闻璟慢慢从另一头的楼梯间里走了出来。
    就在他有些怅然的时候，忽地，一阵手机铃声响起。
    看到来电号码，江闻璟的脸色顿时恢复凛冽。
    “喂，江总，听说您找我？”
    谄媚的中年男音从电话那头传来，听得人心里几欲作呕。
    “王利，你在孤儿院里？我找你有事。”
    江闻璟的口吻很冷、很硬，让人一听就知道，那不是什么好事。
    但强烈的威压顺着听筒传出，王利到嘴边儿的谎话愣是说不出口。
    “我，我在。”
    “好，我去找你。”
    “这、就不用了吧。您有什么事，电话里说不就行了吗？我保证给您办到！”
    空口扯谎。
    江闻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。
    这些天的调查，让他得知，当年白莹救他这件事，有很大的漏洞。
    此时联系王利，看他这么个态度，江闻璟越发清晰的觉得蹊跷。
    他直接挂断电话，又给王利发去了一条确切的短信，命令他在那里等着后，才驱车前往了孤儿院。
    高速公路上冷风习习，握住方向盘的手不住地用力。
    后视镜里，清晰地倒映出他满布阴鸷的漆黑双眸。
    迈巴赫在市中心的一栋孤儿院前停了下来。
    江闻璟记得，他与虞清舒刚刚在大学里相识的时候，这家孤儿院还开在城郊，比现在这里要偏僻荒凉些许。
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，即使除去政府的拨款和补助，看来王利也是“赚”了不少好处。
    这里墙上的漆被刷得很白，此时在夜晚灯光的照耀下，竟显得有些阴森森的。
    丝毫没有为孩子们“遮风挡雨”的孤儿院的形象。
    江闻璟下了车，向大门走去。
    离着老远，就看见王利正在门口站着。
    此时看见他走过来，立刻露出一个殷切的笑容。
    王利已经年近六十，接近老年的身材已经完全发福，此时一笑，脸上的肥肉都堆在一起，条条皱纹也变得更加深刻。
    江闻璟的视觉难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，同时，他又不由得思考起来。
    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王利了。
    即使是举办婚礼的时候，虞清舒都拒绝了他对王利的邀请。
    江闻璟记得他当时还尤为不解。
    毕竟对于孤儿院的孩子来讲，孤儿院的院长理应就像亲人一般，婚丧嫁娶这些人生大事，怎么会不邀请？
    但现在看来，虞清舒真的是在无声中，将他、乃至江家，都保护得很好。
    无形之中，便让他们远离了王利这座泥潭。
    可她却独自面对这人间恶鬼，足足有十余年。
    想到这里，江闻璟整颗心都似乎被狠狠揪在一起。
    “江总，您今天突然大驾光临，是有什么事吗？”
    一句话将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。
    江闻璟只抬眼一扫王利的表情，便洞悉了他所有的想法。
    到底是个只会偷奸耍滑的小人罢了。
    “王院长，你还记得白莹吧？”
    这名字一出，王利几近是要瞳孔地震了。
    猜出他来意不善，他咽了口唾沫，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。
    “当、当然记着，江总。”
    “那么，你当初确实是收了她的钱，把有关我和虞清舒的资料都交给她了，是不是？”
    江闻璟一字一句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吐着信子的毒蛇，听得人直从心底里冒出阵阵寒意。
    王利冷汗都冒了出来，后背的衬衫贴在身上，他能听到自己愈发震耳的心跳声。
    “江总，是我该死！当时鬼迷心窍了，听信了白莹的鬼话！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，求您大人有大量，放过我吧！”
    “别这么激动啊，王院长。”江闻璟扶住王利的肩膀，面上笑意不减。
    只有王利知道，状似友好的包装下，那双指节分明的手此时用了多大力气。
    他感到自己的肩膀都几乎要被捏碎了。
    “这些话，你不是早就原封不动地和我的助理说过吗？我相信，您不会说假话的。”
    如果自己今天不来，还真没准儿。
    江闻璟深深地知道这一点。
    王利这种人，为了达到他的利益，犯的错多了，自然胆子越来越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