哪知没走几步，就被人攥住手腕。
    凌芸回头，一双迷离的丹凤眼忽然映入眼帘，“嫂子……”
    手被他紧紧攥住，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。
    他刚刚不是醉倒了吗？
    “你醉了。”
    刘旭有些风流地笑了笑，突然向她跌过来，凌芸下意识地后退，哪知身后是一个半人高的大型烛台，不少蜡烛燃尽，许多莲花底座上露出十分锐利的铜尖。
    “小心！”
    男人惊恐地大喊一声，眼疾手快拉住她转了一圈，由于重心不稳，他趔趄了几步差点跌倒，可还是用身体挡住了所有危险。
    随着一阵刺耳声响起，烛台倒地，众人惊讶地看过来。
    此时的刘旭正将凌芸护在怀里，由于受伤，他整个身体都靠在她身上，双手还合抱着她。
    她刚想挣扎就看见烛台上沾了不少血迹，再看刘旭，他脸色苍白，眉头紧皱着，似乎很疼的样子。
    “没伤到嫂子吧？”
    凌芸摇了摇头，刘旭身后的衣袍已被尖刺划破，露出几道血淋淋的伤口，看着很是吓人。
    “你没伤到就好……”
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凌芸忘记躲开刘旭。
    “起开，别碰我娘子！”萧元怀喊了一声，可裤子都没提好，没走几步就醉醺醺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。
    萧奕丢下陆婉儿，冲过来就掰开了刘旭的手，拉着凌芸就往出拽，还绕着凌芸看了一圈，见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。
    可从始至终，凌芸的目光全在刘旭身上。
    她想不通这个看起来风流浪荡的刘公子，为何会毫不犹豫地护住她？
    他背上的伤痕触目惊心，不知该有多疼。
    刘旭笑了一声，摆摆手，唤来两个小厮过来扶着他往出走。
    “刘公子。”
    凌芸唤了一声，从萧奕身边擦肩而过，也跟着追了出去。
    寂静的月夜偶尔有几声鸟叫虫鸣，刘旭停下脚步，回头粲然一笑，月色下的他脸颊苍白，有种破碎的美感。
    “嫂子，你去哪？”萧奕不知何时追了上来，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靠近刘旭。
    刘旭的目光落在萧奕的手上，“奕兄莫不是喝多了，你拉的可不是陆婉儿！拉嫂子的手可不对！”
    说着就要分开他们的手，结果，两个男人开始较起劲，都拉着凌芸不肯放手。
    “你们在干什么？争一个有夫之妇的陪睡权？”
    两个男人同时松手。
    “闭上你的嘴，今晚陪好奕兄，别让他下床。”
    陆婉儿直接翻了个白眼，一副不情愿的样子，“我看他需要的不是我，还是给我单准备一间客房吧。”
    “没你的房间，不睡他那，就睡柴房去！”
    眼见刘旭底气挺足，看起来没什么大事，凌芸微微一礼道：“我只是想来感谢一下刘公子。”
    刘旭莞尔一笑，“能为美人受伤，是在下的荣幸。刚刚的失礼我很抱歉，我是怕奕兄喝多了对你乱来。”
    “巧了，我也是怕你乱来，也不知是谁趁机撒酒疯，还差点连累人受伤！”
    萧奕的声音拔高，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。
    这是在吃醋吗？
    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陆婉儿，萧奕不怕陆婉儿误会吗？
    凌芸心里一阵烦躁，索性先行告退回房间里去休息。
    今天晚上，陆婉儿会陪着萧奕，男主应该很开心吧。
    胡乱想了一会儿，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地不清醒，似乎听到门口有人在敲门。
    “谁？”
    “我家公子发着热呢，迷迷糊糊的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，不然您还是过去看看吧。”
    凌芸迟疑，她一个有妇之夫大晚上去别的男人房里总归不妥。
    “我睡下了，不便去，明日我再去看望刘公子。”
    “求求凌姑娘了，我家公子……原本身子就……不大好，又为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，只怕是……”小丫鬟说着说着就哭起来，“求您去看看吧。”
    姑娘？
    她梳着妇人发髻，该称她夫人才是。
    “是你家公子让你来请的？”
    “不是公子的意思，是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，若姑娘实在不愿，奴婢也不打扰姑娘了。”
    小丫鬟哭哭啼啼地走远了，凌芸的心里又乱成了一团乱麻，她叹了口气，索性穿好衣服，往刘旭房间走去。
    见她来了，小丫鬟打开房门请她进去。
    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，入眼的是书房，墙壁上摆着很多字画。
    画上都是同一个女子，看起来有些眼熟。
    有的巧笑嫣然，有的凭栏眺望，不仅画得灵动，画旁还都附了句诗，皆是描述心仪思慕之情。
    画中的女子，眼尾处有颗血红的朱砂痣，再细看那五官，不是她又是谁！
    “姑娘，这些画都是我家公子亲手画的，每次夜不能寐就画一张，如今已画了满墙，前阵子……”
    小丫鬟说到此处，里间突然传来几声咳嗽，刘旭的声音有气无力的，“是谁来了……这么吵……”
    凌芸跟着小丫鬟往里间走去。
    绕过屏风，是一个金丝楠木的大床。
    纱质床帐垂下，隐约见一个身着白色里衣的男子侧躺而卧，他的长发垂在身侧，脸色苍白而没有血色，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半阖着，听到动静才慢慢睁眼。
    待看清来人，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，而后又恹恹地自嘲道：“我又梦到你了……这次能叫我一声夫君吗？”
    面前的男人脆弱又毫无生气，跟白天那个生动鲜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！
    “怎么回事？白天不是好好的吗？”
    小丫鬟垂着眸子，哽咽道：“自从公子去贵府提亲被拒，就一直浑浑噩噩的，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。后来……”
    “后来怎么了？”
    “芸芸……为什么拒绝我……我哪里不如他……”
    “刘旭？”
    “芸芸……我真的好爱你……”
    他像是陷入了梦魇，整个人都不清醒，偏偏一动就牵动了伤口，还渗出些血迹，可他却没有痛觉似的还在呓语。
    “白天的公子和晚上的公子，看起来很不一样吧？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公子他……得了失魂症。”
    “失魂症？”
    “从一个人的身体里，分离出两种性格，白天的公子风流潇洒，晚上的公子沉迷于痛苦无法自拔。”小丫鬟突然攥住她的胳膊，“都是姑娘你害的！若不是你，公子怎么会成这个样子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