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布会这天，直到已经开场了，江锦才姗姗来迟。不过，这次他不是主角，没多少人注意到他。
    魏铭华为这个游戏准备了整整八年，从世界top名校毕业，抛弃各种优渥的offer，转身投入全息游戏的开发，中间经历的各种坎坷艰难、冷嘲热讽在此刻站在聚光灯下，最终还是化成了由内自外的冷傲。
    炫目的灯光打在他脸上，高挺的眉弓下是一汪碧水般的灰绿色眸子，沉沉和台下人对视。
    作为主创团队的带领人，作为目前首先已经将项目完成的第一人，魏铭华尚且三十出头，还十分年轻。
    台下是被邀请来的各种媒体，不少人是打着看笑话的心情来的。
    毕竟全息被宣传多年，至今的关键技术仍未能突破，谁也不相信就这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工作室能做出来这个技术。
    但是当他们被安排入场后，特殊的眼镜被发放到他们手中。一戴上去，眼前的景象立即发生变化，如同身临其境般的跟随主角视角穿梭在诡谲绮丽的异世界中。
    整场鸦雀无声。
    江锦稳稳地坐在台下，观察着周围人的反应。经理人张默强压着激动地小声叨叨：“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打脸的大型场合。”
    “别急，还有更刺激的。”江锦笑着说。
    过了一段时间，pv终于结束，魏铭华正打算下台离开时，突然有个记者举起手来。
    一直注意现场的工作人员立即把话筒递了过去，记者接过来。
    目光直直看向台上的人，语气隐隐带着兴奋。
    “这次的游戏发布确实很精彩，但是，这难道不也是在vr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良吗？和真正意义上的全息还是有不小的差距。”
    “你们是不是如网上所说，利用全息这个话题为游戏炒作。”
    魏铭华在他说话期间，一只手握着话筒，一只手插在口袋中，站的格外悠闲。
    耐心听他说完话后，魏铭华才将话筒举起来，又见另一个人抢过那个记者的话筒提出更加尖锐的问题。
    “请问这次发布会的最终投资人没有来吗？据我所知，已经有不少大型公司联系过他，这是不是一场经济博弈，利用热度转手卖出工作室从而获得更高的资本收益？”
    他的话中提到了江锦，这让魏铭华的脸色稍微变了变。
    台下的记者敏锐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，以为自己戳中了痛点，眼中的得意更加尖锐。
    “先回答第一个问题。”魏铭华慢慢道，“这正好是发布会的第二项互动，我们会在现场抽取十人才参与真正的游戏测试。”
    “第二个问题，我觉得没有人会傻到放弃这个项目转让出去。”
    他看向台下，江锦的位置并不突出，穿的也是普通的休闲装，戴着口罩位于人群中，不是经常见他的人一时难以认出来。
    但是魏铭华就是一眼看到了他，自动忽视了他身边的张默，勾起唇角，跟他遥遥相望。
    江锦挑眉，没什么反应。
    台下的记者犹有不甘，但是发布会时长有限，不会让他们一直这么磨蹭下去。
    工作人员直接进入了下一个环节，台上大灯全部熄灭。魏铭华顺势下了台。
    正当整个空间都黑暗下来时，忽然一道微弱的蓝色荧光从空中飘起，随之是越来越多，极小的荧光碎片像是被吸力牵引着一样，逐渐汇聚在了一起。
    组合成一个圆形的蓝紫色物体。
    蓝光照的台人脸上都泛着幽幽反光，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。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幕。
    刚刚率先发问的记者也陷入了震惊中，不知如何反应是好。
    那个圆形的蓝紫色物体慢慢地落在台上，随后两个纤长的柱体伸出，紧接着开始拉长。
    这时众人才恍然发现，这个圆形的物体，是个人。
    说是人也不准确，其实是二次元的形态人物。——一个身材娇小，穿着蓝紫色蓬蓬裙的小姑娘。
    她一转过身来，那张脸瞬间暴露在其他人面前。
    江锦甚至听到了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
    这个女孩正是游戏pv中的一个角色。
    “你们好，我叫蓝澜。”她说着话，声音就像是真人发出的一样环绕在所有人耳边。
    “接下来，是由我选出十个人现场体验游戏场景，感谢你们的参与。”她说着，纤纤两手捏着裙角，行了个礼。
    下面没有人说话，她也不尴尬。冲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打了个响指，工作人员会意，让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游戏舱推到台上，一共有五个，排成了一排。
    “被邀请的人会分成两队，你们会有不同的体验。”
    蓝澜说着神秘，下面的人更加好奇起来，往游戏舱看去，外表很普通是个半封闭的球形座椅，似乎和各作品中的描述也没什么出入。
    各位记者在入场前都被发了号码牌，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有什么用，现在倒是知道了。
    蓝澜左手在空中一挥，凭空就出现了几十张牌，她随机挑了几张念了出来。
    被叫到号码的人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从座位起身上了台上。
    在面对蓝澜时，那个年轻人下意识伸手去戳了戳她。
    但是眼睛看着这么真实，触手却是一团空气。
    最关键的是，他们没有戴vr眼镜这种辅助工具，仅凭肉眼就能看到。
    “你，你是真的吗？”
    蓝澜没有计较他的冒犯，微微一笑，“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，我只是属于特定的材质构成的，你认为我是真的就是真的，你认为我是虚幻就是虚幻。”
    “卧槽。”男人更加惊讶，“你真的能回答我的问题。是程序设计好的吗？”
    蓝澜依旧笑容不变，“程序只是给我设置了回答的逻辑，没有限定我回答的内容。 ”
    有这个例子在前，后面陆陆续续被叫到的人都纷纷先跟她进行了几句对话，各种刁钻的问题层出不穷，就是想检验对方是不是早就设置好的程序。
    但是蓝澜回答的就和真的人类一样，不时还能开上几句无伤大雅的玩笑，丝毫没有漏洞，也没有ai的那种机械感。
    “好了，让我们现在开始吧。”蓝澜让他们走到游戏舱中躺下，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上前帮他们连接设备。
    “放松身体，闭上眼睛。”蓝澜说完，工作人员将开关打开，一丝几不可见的刺痛从太阳穴处生出，没等叫出声来，他们就感觉眩晕感袭来。
    再次有了意识时，眼前的景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    初始的游戏界面都是在一片桃林，大片盛放的花林在风中摇摆，美不胜收。
    像是真的进入异世界一样，在这里，他们能看到自己的手脚，身体，甚至心脏也在跳动。
    但是眼前的景色也格外真实，看不出来是不是由数据搭建起来的模型贴图，甚至空气中也流动着花香。
    眼前忽然出现了系统面板，让他们选择世界地图和角色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这次测试时间一共持续了两个小时，每个人结束后，从游戏舱中醒来都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割裂感，感觉眼前的世界真实又虚幻。
    “怎么样，怎么样？”没上去的人带着好奇连忙追问，却见他们还是一脸的呆滞。
    说是呆滞也不准确，而是一种完全被震碎了三观一样的僵硬感。
    “难道全息真是噱头，你们看见了什么？这么吓人？”
    被问的那个人，坐下后，良久才直着眼睛慢慢道：“不，你不懂。”
    “是太真实了。”
    “啊？什么意思？”
    被问的人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，眼睛迸发出狂热的惊喜，“这是真正的全息！”
    “我们有幸，作为第一批人真实的感受这个全息世界。”
    “真正的？”那人质疑。
    “你试试就知道，简直太真实了。在里面，你的五感都能得到最真实的感受，你甚至能感到你的心脏跳动，你的血液流动，你就是个完完整整的人进入那里。”
    “但是。”他补充道，“这个游戏的角色属性又能赋予你全新的感觉，能够轻易飞起来，能够身轻如燕，甚至还能有异能。”
    “简直太神奇了。”
    感受过得人无比赞同这话，没感受过的人却是将信将疑，跃跃欲试，恨不得自己也能上去体验一把。
    蓝澜在台上说着最后的结束语，对着台下的人再次弯了弯腰，随后就如同出现时的那样，散成了无数的荧光点，消失在空气中。
    忽然，灯光再次亮了起来。炽白的光亮，像童话中的咒语一样，时间一到，就将所有人拉进现实中。